WTO：俄乌冲突对全球经济和贸易的影响评估
作者：nblia 日期：2023-05-16 09:15:38 点击：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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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冲突被称作“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加速剂，其对国际经贸的潜在影响备受关注。冲突本身以及西方一系列制裁措施不仅影响了冲突双方的经贸活动，而且扰动了，甚至中断了高度依赖俄乌进出口的行业和国家（地区）的生产和经贸。
2023年2月23日，世贸组织（WTO）在俄乌冲突一周年之际，发布了《俄乌冲突一年：对全球贸易和发展影响的评估》，重新审视了俄乌冲突爆发一年以来对全球贸易和发展的影响，尤其是冲突双方和依赖冲突双方的重点国家（地区），并对地缘政治竞争对不同经济体造成的影响进行评估。
报告认为，尽管俄乌冲突引发动荡，但在多边贸易体系背景下的全球贸易具有显著弹性，受影响严重的国家设法更换了供应商或产品，找到了替代资源来填补大多数受影响产品的缺口，从而减轻了冲突对全球经贸和供应链的冲击。本文对报告重点观点进行梳理以飨读者。
2022年全球贸易增长好于预期，供应链相对稳定。2022年4月，WTO经济学家依据相关模型预估，俄乌冲突将使全球GDP增长率减少0.7至1.3个百分点，到3.1%至3.7%之间；全球货物贸易增长率将减半，从2021年10月4.7%降到2.4%至3.0%；在最悲观情景下全球贸易增长率甚至将降至0.5%。但最新预估数据显示，并未发生2022年4月预测最坏的情景。其中，全球产出增长在2022年4月预估区间之内，而全球贸易增长率却超过了2022年4月的预期。WTO在2022年10月发布的报告中也将全球贸易增长率从4月的3.0%上调至3.5%。
全球贸易表现好于预期可归因于以下几个因素：发达经济体劳动力市场和消费者需求依然强劲，运输和供应链压力也在2022年下半年有所缓解，运费下降，大宗商品价格下跌。报告预计，尽管2022年全球贸易表现好于预期，但考虑到2022年的货币政策紧缩的滞后效应，所以2023年全球贸易增长仍将放缓。根据WTO在2023年4月发布的数据，2023年，全球商品贸易量预计将增长1.7%，远低于自2008年金融危机后贸易下滑以来2.6%的年均增长率。
在供应链方面，2022年二季度，全球中间产品（IG）出口同比增长4%，至2.5万亿美元。虽然增速放缓，但全球供应链活动仍持续保持稳定状态，这主要是因为企业对俄乌冲突造成的供应链干扰做出快速而灵活的反应。
受战争影响最严重的粮食和金属价格上涨，但涨幅低于预期。俄乌冲突对全球影响较大的产品包括小麦、玉米、向日葵相关产品、化肥、燃料和钯。在这些产品中，价格涨幅最高的是玉米，上涨了24.2%，涨幅远低于最悲观的预测；价格涨幅最低的是钯（用于生产汽车行业催化转化器的关键原料），上涨了4.4%。WTO的预测模型预估，一些低收入地区的小麦价格将上涨85%，但实际增幅为17%。
俄乌冲突对乌克兰的影响大于俄罗斯。2022年3~11月，乌克兰的出口额下降了30%，俄罗斯出口额则同比增长15.6%。报告认为，俄罗斯出口额的增长主要得益于包括燃料、化肥和谷物等在内的出口价格的上涨，但出口量估计略有下降。相比之下，俄罗斯工业品贸易额大幅下降，包括木制品、钢铁，以及依赖于复杂供应链和发达经济体投入的商品，例如受到严格制裁的机动车、药品和飞机等。
在进口方面，2022年3~11月，俄罗斯和乌克兰均同比大幅下降。其中，俄罗斯进口额降幅为28.9%，汽车和其他高科技设备（如电机和电信设备）的进口额降幅最大，这与发达经济体的制裁有关；乌克兰的进口额降幅为32.6%，但石油、武器和弹药例外。
从国家层面来看，俄罗斯对美国、英国、波兰、韩国和芬兰等国家的出口下降，但对中国、印度、土耳其等国家的出口增长。报告认为，这与是否对俄实施制裁有关，但一些实施制裁的国家，如意大利、希腊和法国，由于石油、天然气价格上涨而暂免对燃料的制裁致其进口量也有所增加。
报告强调，2022年全球贸易增长超预期，粮食、原油、天然气等产品价格并未出现所预期的最坏情景，在一定程度上都应归功于多边贸易体系的开放性，以及其对成员国所要求的透明度和承诺。
多边贸易体制的灵活性和弹性使受冲突影响较大的国家通过再全球化，与新贸易伙伴建立贸易关系，填补供应缺口，并减轻冲突带来的影响。从粮食贸易看，尽管价格上涨，但贸易量仍然相当稳定。与2019年相比，2022年3~10月，全球小麦和玉米的贸易量分别下降了18.7%和2.4%，但大米增长了34.8%。这表明各国用同类产品（大米）替代了小麦和玉米的进口，以弥补供应中断，凸显了开放的贸易体系对经济弹性的重要性，因为它有助于在不同的供应来源之间切换。例如，埃塞俄比亚此前45%的小麦进口依赖俄乌；冲突爆发后增加了从其他国家（地区）的采购，包括美国（同比增长20%）和阿根廷；埃及此前小麦进口中48%来自俄罗斯，26%来自乌克兰，冲突爆发后增加了其他国家的进口来源，包括欧盟（同比增长128%）和美国（同比增长9倍）。
提高贸易保护措施的透明度或在抑制价格上涨方面发挥关键作用。报告认为，2008年和2009年金融危机期间启动的世贸组织贸易监测工作，在提高贸易保护措施的透明度和促进对贸易保护措施的克制方面发挥了宝贵作用。而世贸组织成员在实施出口限制方面的相对克制对抑制价格上涨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WTO监测报告显示，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截至2023年2月17日，全球已经实施了与俄乌冲突相关的95项涉及食品、饲料和化肥的出口限制措施，其中67项仍在实施，涉及约850亿美元的贸易。但该数据仍远低于2007年和2008年粮食价格危机期间的限制措施水平。
根据报告，WTO经济学家基于再全球化情景以及脱钩下全面竞争情景和局部竞争情景建模，分析了全球收入和贸易发展情况。报告指出，在脱钩情景（全面竞争和局部竞争）中，东西方间的贸易成本将上升，不同集团国家之间的关税将大幅上升。
再全球化带来全球实际收入增长，最不发达经济体最受益。模拟结果表明，长期来看（到2050年），再全球化将使全球实际收入增长3.2%，其中最不发达经济体的增幅最大，达4.8%，发展中经济体和发达经济体则依次为3.6%和2.4%。
地缘政治竞争将对全球实际收入增长带来负面影响。在两种脱钩情境中，全面竞争下的全球实际收入损失将达5.4%，局部竞争下的损失将达2.7%。在全面竞争情景中，发展中经济体的实际收入损失最高，达到6.6%，最不发达经济体和发达经济体依次为6.5%和4.0%。在局部竞争情景中，最不发达经济体最受益，实际收入将增长1.9%，但前提是两个竞争集团都对其开放，发达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的实际收入都将受损，受损幅度为3.5%和3.1%。
同时，脱钩也将对双方集团中的国家间贸易产生重大影响。模拟结果显示，脱钩集团双方的国家间贸易在全球贸易中的比重将从脱钩前的46.0%降至脱钩后的25.0%，降幅达21个百分点。
放弃再全球化而转向地缘政治竞争的机会成本很大。模拟结果表明，机会成本约为全球实际国内生产总值的8.7%，发达国家为6.4%，发展中国家为10.1%，最不发达国家超过11.3%。在脱钩早期，低收入地区国家的风险最大，因为其将从国际贸易产生的积极技术溢出中受益最多。
报告最后强调，基于地缘政治考虑重新整合全球供应链，将使所有经济体在增长放缓和创新减少方面付出高昂的代价。对于许多发展中经济体，特别是最不发达经济体，增长前景下降的幅度可能非常大，因为这些国家依靠较发达经济体的投入和知识来消除贫困和摆脱增长陷阱，这将使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的本已脆弱的全球经济更加脆弱。
在新冠肺炎疫情和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下，全球政治和经济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全球供应链、产业链和价值链体系正在被重塑。
以美国为代表的部分国家正在构建以保护主义为主、贸易规则为次的经贸格局，这将会给全球带来很高的经济成本。正如WTO这篇报告所强调的，脱钩与再全球化的问题不仅涉及收入增长，还涉及供应链的弹性和安全。集中在国内采购和生产将造成新的脆弱性，容易受到局部自然灾害或疾病爆发的影响。再全球化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最大限度地增加了现有供应商的数量，并防止（与分散相反）人为地限制各国可以获得的供应商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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